无玦

【舟渡】 附丽

         人只有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题记

        费渡没想到那次之后自己还会收到张东来的消息。对方是用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约定的地方在他们当年常去的一个酒吧。

         费渡推测了一下,虽然可能有点冒险,但如果真的是张东来找他,那这趟险还是值得冒的。张春久和张春龄兄弟倒台之后到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费承宇养出来的妖刀,警方一下子的确没办法全部清干净,不排除这些亡命之徒里会有人因为缺钱铤而走险找上张东来。

  “师兄,我今天有一个应酬,晚上就会不回家吃饭了,爱你哦,师兄。”费渡给骆闻舟发完消息,苗苗正好拿着文件走进办公室,“费总,还有份文件需要您过目。”

  “这么美丽的妆,可不能耗在办公室了。这位善解人意的美女,今天能让我作个弊吗,把这个拿去给周副总,然后你就可以下班了。”费渡借助自己的天生桃花眼对着秘书放电。

  苗苗清楚他是什么德行,以为他又要翘班去接骆闻舟,或者去市局打着实习生的名义送温暖,为周大哥遗憾地耸耸肩,目送着费渡关上办公室门走进了电梯。

  费渡在酒吧门口停好车后把身上那件浅咖色的商务西装外套脱下来,从后座上抓开了件休闲西装外套换上,想伸手把头上扎的整整齐齐的发绳解开,想起来这是师兄早上特地早起了五分钟给他绑的,抬起的手最后还是放下了,只是把衬衫的扣子解到第五颗,把那副长戴的金丝边眼镜拿下来放到驾驶台上,这才下车走了出去。

  他进去的时候张东来已经点了一杯杜松子酒放在桌上,杯里还剩七成酒,看起来也就意思性地抿了一两口。

  “你来了,喝什么?”张东来总算穿了身能入眼的规规矩矩的优衣库日常款。

  “你好,给我来杯西瓜汁。”费渡点完,对着张东来抱歉一笑:“家里人管得严,鼻子又灵。没办法。”

  西瓜汁还没上来,张东来就已经憋不住了,他毕竟是个长在乌托邦里的公子哥,或者说曾经一直是。

  “你知道我有个名义上的堂哥吧?”张东来问。说实话像张东来这样的公子哥,现在说他有个亲哥都有人信,但张春龄张春久两兄弟都是孤儿,而且本身又没什么血缘关系,这时候说他有堂哥就显得没那么正常起来。

  “是……”费渡对张春久的印象不深,之前作为燕公大的研究生打过几次交道,再后来就是一审的时候陪着骆闻舟在法院旁听,但据他所知,这位曾经的燕城市公安局局长终身未婚,也没听说有过非婚生子。

  “是我叔……张春久很多年以前在国外收养的,没有签正式的收养协议,只是给他改了个名字叫张泽。”

  “张泽虽然是我名义上的堂哥,但事实上,他是张春龄养在身边……解决一些需要的。”这些都是他后来才查出来的。以前他还一直奇怪,他爸和叔叔都对这个他没见过几次面的堂哥讳莫如深,偶尔见到了也不准他往人家跟前凑。他一直以为两位长辈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不想让他把这出水芙蓉般的堂哥带成个花花公子,没想到……张泽的存在原来本身就是父亲和叔叔血腥一生活标本。

  “张泽前几年被张春久送到国外去留学了,当时说的是学成回来能帮着我把管公司,现在想起来,他们应该是利用张泽为他们转移资产,好为他们的出逃铺路。”

  “你的意思是,这个张泽,最近要回来了?”费渡闻弦音知雅意,接上了话。

  “对,现在还没入关。”目前春来集团因为还有漏网之鱼,警方只做了内部通告,并没有在媒体上大肆转播,张泽现在只是联系不上春来集团的一干人等,但他毕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人,往常一年半载不和国内联系也是常有的事。如果他一入关事情就不受控制了,以他的人脉,肯定可以查出点什么来。

  “这个张泽很有点本事,据说在过国外还当过几年雇佣兵,更重要的是,他对张春久是动了真感情的。”

  张春久当年把张泽养在身边的时候他才十来岁,对情情爱爱什么的都很懵懂,很多事情是张春久教会他的,他有没有机会接触其他的,所以带着这份粗粝又纯粹的感情走到了今天。

  这么说来,张泽一旦知道国内发生的事情,很可能在第一时间报复骆闻舟。

  最为被动的是,这个张泽合法入境,而春来集团的那些事他当年就算有参与,也肯定被张春久抹干净了。当年四五个审讯专家轮番上阵都没能从他嘴里挖出关于张泽的只言片语,走可见此人被藏得有多深。因此张泽就算入关,警方也不能对他采取任何措施。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费渡拿起西瓜汁碰了一下张东来的酒杯。

  “你就当是,我报复当年假想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吧。”张东来把杯子举起来把里面的酒一口喝干净了,转身离开,直到完全背对费渡,他才举起右手向后挥了挥。

  费渡捏捏眉心,一口一口把西瓜汁喝干净了才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准备回家。张泽铁定是不干净的,但是……也许在警方掌握足够拘留他的证据之前他先找上了骆闻舟,那个后果费渡都不敢想。

  费渡到家的时候骆闻舟刚做好三个菜,正摘了围裙准备吃饭。

  “哟,回来了,让我闻闻喝酒没?”骆闻舟走过去二话不说抱着人啃了一口。

  “没,谨遵我家夫人定的家规‘禁烟禁酒禁蛋黄派’,是不是啊,夫人。”费渡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又开始噼里啪啦的放电。

  骆闻舟勉力抵挡住对方的糖衣炮弹:“你少忽悠我,商务应酬能让你这么轻易混过去?”

  “用西瓜汁装作红酒骗过去了,厉不厉害,有没有什么奖励,警察叔叔?”费渡凑上去,两手攀#上骆闻舟的脖子又顺势往下停留在骆闻舟的衬衫扣子上,扣上了他散开的第三个扣子,“警察叔叔,当心着凉啊。”费总的气息喷在骆闻舟的颈侧。

  骆闻舟:“……”这小兔崽子不教训一下是不行了。

  骆闻舟一把搂紧他,“亏我担心你应酬吃不饱做了饭等你,我看你饱得很,既然如此……”骆闻舟危险地撇他一眼。

  “别,师兄,审#讯#嫌#疑人还得给口饱饭呢,我晚上到现在还一口没吃呢。”费渡及有眼力见地求饶。

  “那你就给我安安分分地吃饭,别随便撩闲。”骆闻舟特正人君子地训他。

  至于吃完饭干什么……正人君子的骆警官没明说,但热心市民费先生选择了主动配合。

  在费渡连续晚归后的第四天,骆闻舟终于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给他的自由过火了,这小兔崽子为什么天天都有应酬。

  骆闻舟牙疼地纠结了半分钟,最终决定彻底丢弃对脸面的追求,给苗助理发去了消息。

  “骆警官,费总这段时间下班挺准时的,在公司没碰过烟酒和咖啡。”骆闻舟套话功力一流,苗助理无形之间把费渡的秘密泄了个底掉。

  骆闻舟本以为是小打小闹,最多就是等晚上回家调个情,可看着苗苗的消息,他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喂,老林,我昨天车被划了一道,找不着人,你能不能帮我调个监控,好好,我这就把车牌发你。”骆闻舟一个电话打到交通大队队长那里,把费渡最近常开那辆车的车牌发了过去。

  看见费渡的车从公司出去径直开到一家叫“望南”的酒吧门前停下时,骆闻舟仿佛听到头顶那把剑“当啷”一声砸在地上的声音,费渡这几天晚归果然不是去应酬的。

  那家叫“望南”的酒吧骆闻舟知道,是掮客们收集信息交换情报的地方,费渡好好的去那里干什么?

  骆闻舟驱车赶到“望南”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从车上下来的费渡。他停下来和走在旁边的周怀瑾说了什么,周怀瑾似乎有点犹豫,还想再劝他一下,但被他几句话劝回了车里。

  骆闻舟咬咬牙,费渡这孙子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谈笑之间就能把你绕的找不着北,最后只能放手让他按着自己设计好的路走。

  骆闻舟锁好车走进去,费渡安安静静地坐在卡座里,面前点了杯什么,但似乎没有动。他在等什么人?骆闻舟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去问他。

  没多久就有一个穿着黑色长大衣,用黑色围巾遮住半张脸的人走进酒吧,径直坐到了费渡面前。

两人交谈了一会,似乎还有些愉快,骆闻舟悄悄嘘了一口气。

  对方抽刀捅向费渡的动作快得骆闻舟冲过去的时候,刀子已经刺进了费渡的腹部,血在费渡的外套上洇开来。

  那一秒被拉的无限长,直到周怀瑾和陆嘉冲进来,骆闻舟才想起一手按住费渡的伤口,一手抖着掏出手机拨120。

  周怀瑾和陆嘉制住人立马就报了警。费渡躺在骆闻舟臂弯里,看着他冻成冰块的脸色,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叫了声“师兄”人就晕了过去。

  骆闻舟绷着脸,用力按着费渡的伤口。

所幸最终没有伤到要害,伤口深两厘米,没有刺到内脏,敷了药等伤口愈合就没事了。但骆闻舟强烈要求在住院观察几天。

  费渡扯扯他的袖子:“师兄,占用公共医疗资源不好吧,实在不行,我去咱家私人医院住?”

  骆闻舟曳了他一眼,扯出了攥在某人手里的自己的衣角,没有理他,却用没有余地地眼神传达出“你小子再给我作妖试试看”的警告意味。

  骆闻舟加班审完张泽就明白了费渡这么做的用意。他诱导张泽对他动手,构成了故意伤人,警方就有理由把张泽拘起来了。只要人控制住了,凭他这些年为张家做的那些事,足够他吃一辈子牢饭。

可费渡这个小兔崽子……骆闻舟一想到这个脸就黑的能滴出水来。


  病房里无论费渡怎么哄,骆闻舟都打定了主意做一只锯嘴的葫芦。

  “师兄,我伤口疼,哄哄我呗。”费渡逼不得已使出了苦肉计。

  “讲道理,费渡。如果他身上的事真的被张春久处理干净了你打算怎么办?是sha了他把自己的下半生赔进去,还是让他sha了你把他送进去。”

  “师兄,对不起,下次不会了。”费渡看着这人靠着自己的床头坐了下来,得寸进尺地把头枕进骆闻舟怀里。

  “费渡,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骆闻舟虚张声势地说完,还是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费渡的背想哄他睡一会。

  “费渡。”

  “师兄,我在。”

  “我以前有没有和你说过”

  “说什么,师兄?”

  骆闻舟伸手轻轻在费总的尊臀上掴了一下,“大人话没说完的时候小孩别插嘴。”

  “不管以前说没说过,我今天都再说一次,费渡,人只有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你说你爱我,那你给我好好活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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